close

1.png

2012-2013年,也許只是每一個人生命中的一年。但對於我們這批交換學生來說,卻是一年當中的一個人生。(It’s not a year in your life, but a life in a year.)


我的堅持:獨自嘗試

就像是參加高空跳傘前,人人必定躍躍欲試、滿心期待,但當一隻腳已踩在天際,另一隻腳跟也即將離地⋯⋯那一瞬間,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後悔。當我告別父母,轉身走向候機室,我忍不住回頭,看見父親高舉的手以及母親又擔心又高興的複雜表情,幾乎從那一刻開始,我就開始想家了。
  

對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出國的我來說,其實任何過程:通過海關、找登機門、長途航行都不難,難的是,只有自己一個人。

 抵達阿姆斯特丹準備轉機後,在桃園機場巧遇的另外一位扶輪社交換學生,看起來非常手足無措:因為從這裡開始,我們兩個的路就不同了。

 雖然時間不同,但我們都在同樣的登機門登機,所以她一直想要與我同行。但,我很明確的告訴她:「我想要自己一個人走。」語畢,我就轉身去找前往德國柏林的登機門,留下即將前往瑞典的她。

畢竟當初,我就希望能夠「自己」完成這趟挑戰。交換學生,不就是要學習獨立嗎?雖然身上負荷著重重的行李,也因為怕被偷竊的風險不敢四處亂晃,最後還是在阿姆斯特丹的大機場,迷迷糊糊的度過了六個小時的等待。

舌尖起舞,環遊世界
  

歷經長途飛行終於抵達柏林Tegel機場後,因為行李太重,鼓起勇氣請身邊的香港人幫忙抬一下。 狼狽的出關,馬上就見到在Facebook上頻繁與我聯絡的扶輪社顧問:Ludger Ramme以及他的妻子Kirsten,當然還有最重要的:我的轟家人,媽媽Petra、十五歲的弟弟Niklas、十三歲的妹妹Luca。我們有些害羞而笨拙地一一握手、擁抱,這一年開始,我能依靠的人就是他們了。
 而我的轟爸Werner因為到東柏林出差,直到第五天我才見到他。  

為了更加瞭解我,我們前往一家餐廳小聊。特別的是,我在柏林的第一餐竟然是墨西哥食物!原來是因為弟弟Niklas再過幾天就要前往墨西哥交換。 這短短的初次會面中,我又緊張又興奮地向他們自我介紹,但卻馬上忘記自己剛剛究竟講了些什麼。由於時差和太過迥異的風景,讓我有些暈乎乎、不知所以然了。坐在車內,我的眼睛離不開外頭呼嘯而過的一棟棟異國建築。

  

當晚,我跟著喜歡吃亞洲食物的Niklas一起前往「一心」,一家日本料理連鎖店:在德國柏林吃著豬丼、喝著味噌湯⋯⋯這裡果然是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!細數在柏林的日子,我曾享用過歐陸各國的美食,也不漏阿拉伯、印度、孟加拉等特殊料理。交換生活當中,除了視覺上的衝擊、文化上的碰撞之外,每天我的味蕾都有不同的新體驗。


初入異域,無處不奇  

初來乍到,弟弟就帶著我展開觀光行程。第一站是柏林有名的地標:Sony Center,其巨大的透明頂篷與大噴水池,讓我初步感到這座城市氣派的徽章。他不忘向我指出周邊柏林最高的電視塔。這裡便是柏林最熱鬧的市區之一,坐擁許多高級飯店,也是柏林影展熱門的紅毯地點。  

我像是走入了一幅巨大的城市地圖,所有的建築物新舊交雜:大部分是戰後才興建的現代化建築,所以看起來非常摩登。但也仍有一些,是自幾十、幾百年前仍然倖存的,而這些構成了柏林特殊的風景。麥當勞、星巴克、電影院⋯⋯無處不是年輕人們最愛的據點。有那麼一瞬間,我以為自己是電影裡的女主角,準備要征服這座城市的每一處精彩。  

幾天後,我前往柏林行政區鄰近參與第一次的扶輪社會議,帶領我的Owen先生告訴我:「從遠處看,Sony Center的頂棚就像是日本的富士山,它是一座非常帶有東京印象的建築,而且在晚上時也會有五光十色的顏色變化!」如今,雖然Sony Center已不再屬於Sony旗下,人們仍然習慣此稱呼。同時,它就像一座巨大的娛樂中心,由六座複合式大樓所組成:IMAX影院、電影博物館、咖啡廳、樂高Land等等,一應俱全。  

我在第一次的城市探險旅途中,生澀地與弟弟學習如何搭乘S-Bahn(輕軌系統)、公車。德國人進站、出站不必查票的制度,雖然在出發前就已經有所聽聞,實際見識到仍不時感嘆:「國家的人民素質高低,恰恰反應在政府信任人民的程度有多高。」

孩子,作為獨立個體  

很快地,迎來了弟弟前往墨西哥交換的日子。由於弟弟正與朋友們舉行離別派對,我與妹妹Luca的同齡朋友Laura、Paulina來到Steglitz鬧區逛街。在這塊數棟購物大樓集中的市中心。我跟著她們四處穿梭,耳邊盡是嘰嘰喳喳、興奮不已的德語。不過,衣服的價錢還真都讓人咋舌:一件最基本的、薄薄的小背心竟然也要15歐!  

所以我就只是看著她們一件一件的試穿,順便羨慕一下她們比例勻稱、纖細修長的美腿。雖然語言不通,不過女孩們還是很親切的對待我。購物結束後,我們拜訪Laura以及Paulina姐妹的家。她們的母親與我的轟爸Werner曾是同學,所以子女彼此都是自幼認識的兒時玩伴。    

數次不同的家庭拜訪讓我觀察到:許多德國父母對於自己兒女的朋友們都非常熟稔,打招呼時也是一一握手、擁抱,他們擁有透明、健康的人際關係網絡。而對於我這個初來乍到的異鄉人、陌生人、她們也予以非常友善熱情的招待。      

然而在臺灣,十幾歲的年輕人總是被當作父母的附屬品一樣。長輩如要問起小孩的名字,反而往往會詢問父母:「他的名字是什麼呀?」「幾歲了?好乖哦!」全然當作孩子不存在,忽視孩子「能夠獨自回答、獨自判斷」的主體性;可是在這裡,長輩們總會主動向我伸出手,讓我能夠放心的開始自我介紹:「Ich heisse Ning, und ich komme aus Taiwan!(我叫做潘寧,我來自臺灣!)」僅僅只是讓掌握了話語的自主權,就令我感覺受到尊重,而十分高興。 倘若臺灣長輩也能重視孩子,將其拉提為一個獨立個體,並能夠好好建立孩子自己回答、介紹自己、打招呼的能力,那我相信:這將會是家庭教育、人際關係往來上的一大長進。

臺灣女孩,柏林危機  

差不多為此擔心了整整四天,我的第一個『柏林危機』總算來也!  

為了即將前往墨西哥的弟弟,媽媽特地在一開始就要求我於星期五煮一頓臺灣料理。天啊!在台灣只會泡泡麵、煎煎蛋的我,萬萬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展現廚藝,而且還是第一次與出差回來的爸爸Werner相見,不留下一個好印象怎麼行呢?  我連忙開啟Skype、Facebook、Line各種通訊軟體,就為了向各家親友求救。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,醬油一定要買到就對了!就我的經驗,什麼東西配醬油都很好吃。平常在臺灣不曾開過伙的我,就連蒜和蔥都分不清楚。轟媽帶我到亞洲超市後,也一臉茫然;看來,我只能依靠自己了。  

「Ning,妳真的不需要幫忙嗎?」轟媽憂心地看著我,生硬的翻炒著高麗菜。歐洲料理通常不太會有大油大煙,這興許是家人們第一次看見家中廚房冒出這麼多油、煙,連落地窗都為了我而大大敞開。  

「沒關係,我可以的!」我一邊盯著手機螢幕,一邊尷尬的笑。  

在一陣手忙腳亂後,總算辛辛苦苦的完成了一道蒜炒高麗菜(沒什麼味道)、豬肉炒豆芽(也沒什麼味道)、德國香腸炒飯(還算成功)以及海帶湯。大家配著亞洲超市裡唯一的奇怪的醬油品牌以及紅紅的中國酸辣醬,竟也吃了不少。主角弟弟更添了三次飯!  

「我覺得好吃是好吃⋯⋯但,那個海帶湯喝起來好像餿水!」講話誠實的轟弟給予四顆星評價。我想,歐洲人不習慣海帶湯的味道應是正常的。除此之外,轟爸、轟媽也認為我的廚藝「已經算不錯了!」唉、總算圓滿達成任務,可以放下心中大石。寄人籬下的生活,實在是有許多膽戰心驚呀!  

飯後,我送上精心準備的禮物:旗袍酒瓶套、寫著「緣」的字畫以及特色玉墜小吊飾。其中,最值得介紹的就是字畫了!前一天晚上,我特別上網搜尋「緣份」的德文,只可惜沒有精確對應的字,只能姑且用「Schicksal」(命運)來代替。  

我向轟家解釋道:「『緣』這個字就像是好的命運,帶著我來到你們家。」接下來,再繼續解釋底下的詩「你我相遇即有緣,面帶笑容結人緣⋯⋯」他們立刻大受喜愛,且覺得新奇的掛到牆上去了。就連隔一天的家族聚會,也有許多德國人好奇的詢問我牆上那幅「緣」字畫代表什麼呢!以文化搭起一座友誼的橋樑,的確是最最深刻的交流印記。


觥籌交錯,餞別趴踢

轟弟Niklas離開德國的前一天,家裡舉辦了一場熱鬧的餞別party。  

雖然男主角興致缺缺、只想和朋友們打XBOX(畢竟還只是個男孩嘛),還是很高興的接受著家人的卡片、禮物、祝福。儘管外貌老成,才十五歲的Niklas即將一個人前往陌生的南美洲:這對於他的人生來說必定是很精彩的轉折。雖然我和轟弟接觸不過短短幾天,仍不禁生出一股不捨。交換生涯中必須學習的第一課,很快就攤在面前:才剛認識這個人不久、擁有一些不錯的共同回憶、就快要成為真正的朋友時,這麼快就不得不面臨分離,而且很可能這一次之後,我一輩子再也沒機會見到他。這種感覺,可能因為年齡的增長而越來越深,就像是回到臺灣,朋友們也即將各自就讀不同的大學一樣;人之所以長大,大概也是為了能讓自己在面對分別時,有足夠的心理準備。  

臨走前,我用初學的德文送給他幾句祝福的話,希望能夠常常保持聯絡。畢竟弟弟是我第一個認識的「Berliner」(柏林人)!  

根據轟爸的說法,今晚的家庭聚會就是一個典型的德國人之夜:家人、鄰居、朋友大概三十人聚在家裡,自己動手裝取轟媽精心烹煮的料理,並且到處走動、話家常。  

在準備宴會的過程中,轟爸問我「妳有沒有像這樣,舉辦一個大家團聚的離別宴會呢?」一時之間,我有些語塞。在我的觀察當中,在德國的情感經營,比台灣的人際網絡更加緊密。社區當中的每個人似乎都互相認識:鄰居十四十五歲的女孩,可和轟爸的妹妹侃侃而談、轟爸同學的女兒,可和我與轟妹四處閒晃,家裡充滿了溫馨而親密的感覺。  

而在我的情況中,要把不同圈子的朋友全部聚在一起,再加上家人、親戚、鄰居⋯⋯那將會是一件我根本無法想像的事情!或許,我們都太忙碌於各自的生活,也沒有想過要去深入了解其他人的家庭,遂變成聚會就只是像流水席,吃一吃、喝一喝、聊聊八卦,就各自散會了。而且,東方文化中也不喜歡呼朋引伴到家裡來玩,套一句許多媽媽們常掛在嘴邊講的話:「家裡這麼亂,怎麼招待人呀!」
  

就連第一次見面的Oma(轟奶奶)也對我很好,還送了我一包德國巧克力,並且用簡單的英文和爽朗的笑聲邀請我下次到她家玩。  我發覺,在臺灣的家族聚會中,我們往往有著明顯的長輩、後輩關係(大人一桌、小孩一桌),讓小孩們覺得拘束又無聊。而在這裡,每個大人,都將我視為大人。  

沒錯,我已經十八歲了,當然是個大人。 「但我在臺灣還是感覺不到自己是個大人。」我說道。轟爸反而如此質疑:「Since you are 18, you can do everything you want, hum? You can decide for yourself already!(聽起來在台灣,十八歲可以喝酒、駕駛、抽菸,似乎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了!也代表你已經可以為自己做決定!)」 但我無法與他詳盡解釋的文化差異是,在東方社會傳統中,仍有許多事情需要經過長輩做主、同意。十八歲或許代表我是成年的大人,卻不代表我可以自己決定任何事情。這樣的觀念,在他耳中卻是一種無稽之談。我們笑笑帶過,再次感受到彼此文化之間有多麽不同。  

這一晚,當然也少不了許多笑料!幽默的親戚叔叔送給弟弟一本「如何用西班牙文把妹」,把一群比較保守的長輩弄得緊張兮兮。  

「他又高、又帥、又是德國男孩⋯⋯會不會就這樣一去不回了呀?」看來,每個父母擔心的事情果真差不多!話雖如此,儘管Niklas尚未滿十八歲,轟爸就已經將他視為大人,與他正經地討論許多墨西哥的狀況以及他即將要去的家庭。轟爸並不過分囉嗦,只是淺淺叮囑幾句,看來要訓練自己兒子的獨立能力並不是說笑而已。  

今晚,親戚們也不免俗地問我,「在台灣對德國人的刻板印象是如何呢?」我想了想,不外乎是嚴肅、古板、做事一絲不苟、守時這幾點。「不過,就在這幾天,嚴肅已經被徹底的打破了!」讓在場的德國人不免笑出聲來。

  在柏林遇到的許多長輩,就像是大頑童一樣,總是笑容滿面的與我開玩笑、打交道。就連參加扶輪社的會議,也有不少老叔叔、老太太主動找我話說家常,一點也不嚴肅冷漠。聽了我的回答後,轟爸也忍俊不住、故作嚴肅道:「我們柏林人也是很嚴肅的,只是沒那麼嚴肅!」一講完這句話,他裝模作樣的表情馬上引起哄堂大笑。 這讓我更深刻的體會到:其實,我們本來就不能以兩、三個形容詞,去定義一整個國家的人民。每一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,而我們平常所稱呼的民族性,充其量也是許許多多歷史刻板印象所堆積出的表面通象罷了。  

在談話之中,我忍不住告訴他們:「前幾天在德文學習影片中,一個美國人訪問德國人:『對你來說,德國是什麼呢?』,結果德國人立刻回答:『當然是香腸和啤酒!』」語畢,他們大笑著,舉起桌上琳瑯滿目的玻璃杯,在酒杯的碰撞聲之中告訴我:「對極了!」

或許在這方面的刻板印象,德國人可是欣然受之的。 在轟媽的鼓勵之下,我也試著淺嚐一小口德國白酒。然而文化衝擊又來了!因為對我來說,不管啤酒白酒紅酒葡萄酒,喝起來都一樣難以下嚥!這些美酒,還是留著,讓懂得欣賞的德國人們享用就好。  

這一晚的家族合照,也就這樣多了我這個與眾不同的亞洲臉孔。

寄人籬下,體驗生活 

我的第一個轟家,是個十分溫馨的小家庭。轟媽是個幼稚園老師,而轟爸任職於化學產品公司。

  

關於這對夫妻的邂逅過程,是一段有趣的故事。想當年,東西德才剛剛合併,西德的轟爸在雜誌上刊登一則徵友廣告,而當時東德的轟媽與朋友恰好看見。雖然,原本有意願前往的人是轟媽的朋友,但該名朋友是位非常嬌小的女孩,而轟爸則是個逼近190公分的巨人,於是年輕的轟媽就決定代替朋友「出征」⋯⋯出征到後來,譜出了一段幸福的戀曲。  

除了弟弟Niklas、妹妹Luca之外,家裡還有一隻非常親人的四歲黑白紋貓咪:Flex。就連第一次見面的我,都可以搔搔他的大肚子,聽牠呼嚕入睡。在臺灣,我與動物從來不親,可是卻在柏林找到一隻可愛的貓朋友。  

我們住的地方是一個大社區,房屋的外觀全部漆成統一的白色,不過內部的大小、格局與裝潢不盡相同。我們家的前面有個小草地,後面則有個小花園。德國人非常喜歡花園,幾乎家家戶戶都會種滿花花草草,也會在一旁放置烤肉所需要的餐桌、烤爐等。待轟弟離開後,我就住進他的房間。其實與台灣也沒什麼不同,只不過這裡採光十分良好,加上今年夏天柏林氣候舒爽,房間時常是通風而明亮的。

一個天氣不錯的下午,轟妹與她的朋友Ruby帶著我到社區附近晃晃。雖然因為語言不通的關係氣氛有點沈默、尷尬,不過年紀還小轟妹已經盡了她的全力,表示對我的歡迎。走路不用十五分鐘,社區後面就是一座小公園;然而,對我這個都市小孩而言,這根本就是一座小森林的程度!綠意昂然的樂活空間,在柏林這樣的大都市卻隨處可見。

 

在柏林的生活,酸甜苦辣都有。由於德國人的英語程度不一,好的可以很好、只能做基礎溝通的也大有人在。所以對我來說,整趟交換過程中的緊急任務就是:學好德語。德國人普遍被評價為慢熱,然而一旦成為真正的好友後,卻是能夠維持一輩子的。身為一個外國人,特別是同樣也較為被動、慢熱的亞洲人,總會在異地生活中感覺寂寞、陌生,以及消失不去的距離感。也是在這時候,我才終於能夠體會為什麼有些交換學生,想要一直躲在房間裡的心情。  

歐洲語系,如德語、法語對於亞洲人而言,由於語言系統上的迥異,原本就會相對難學。所以,對於前往歐洲國家的交換學生而言,在心理上以及生理上的壓力都會使人成長茁壯、獨立許多。當然,生活在別人家也絕對不是一件易事:每每上廁所或者洗澡,就好像玩躲貓貓一樣,有些尷尬的想要避開轟家人。同時,因為房間隔音不夠好,必須將耳機插上電腦。顧問也提醒我不要太頻繁使用電腦,免得無法融入這裡的生活。
 這些雖然自己都知道,有些時候卻還是難以做到。要當一個及格甚至滿分的交換學生,很多時候必須在寄宿家庭中把「自我」壓下,表現出應有的規矩與樣貌。畢竟,互相生活就是互相體諒的過程,把自己的壞習慣都好好收起來,才是正確的選擇。可是,把自我壓下的結果就是,連一個能夠全然放鬆的空間也無。  

有時候,當然後悔的情緒也不免湧上心頭。為什麼不像大家一樣,閒閒的待在家裡,愛什麼時候起床就什麼時候起床,等待大學開學呢?或者和熟悉的朋友們一起去逛逛街,跟她們大聊特聊。想到這些以前輕易可以做到的事,鼻頭就有些酸了。畢竟這是第一次要獨自在外面生活那麼久!但是當下支撐我的念頭是:「過了這一關,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變成一個更好的人。」能夠用這一年的時間,接觸新的人、語言、事物、風景、文化⋯⋯就算一開始再怎麼樣孤單或者不習慣,只要想到這些可能性,我就覺得沒什麼好難過的了。  

我的交換學生學姐Aavrutti,一個去年待在柏林的印度女孩告訴我:「妳必須先自己主動踏出第一步,事情才會開始好轉。」儘管亞洲人本就內斂、較不擅長表現,但是我相信,只要慢慢把自己展現出來,一定能夠交到真正知心的朋友。在出發前,我就曾於交換學生的社群網站上面看到這一句話,家庭聚會的夜晚也曾與大家分享:2012年至2013年,也許只是每一個人生命中的一年。但對於我們這批交換學生來說,卻是一年當中的一整個人生。(It’s not a year in your life, but a life in a year.)  

就像是重新出生一次,我將擁有幾組新的家人、住在幾棟陌生的房子、從零個朋友到不知道會有幾十、幾百個朋友⋯⋯而這全部都像是新的人生。 所以,我必須要非常努力,才能用短短一年的時間去經營出精彩的一生。任何時候,當我退縮了、想家了,我必須想起初衷,然後告訴自己「時候未到」!

arrow
arrow

    Ni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